山水画,要在画纸上留下状如烟霞的美感,也要在笔下画出情绪、感觉。为了完成这一目的,画家在创作前需要积累、观察、构思,创作中找到技巧表达情感的最佳方式。山水是眼前的风景,也是心中的梦想。古人很早就提出了山水画的创作方法,外师造化中得心源。概括起来就是,看到画中的山水,梦回心动的时刻。
这几幅是近代画家诸健秋的作品,他笔下的山水有一种淡雅的调性,清秀天然,让人联想到元代画家推崇的平淡天真。平淡,不是淡而无味。他不需要营造跌宕起伏的气氛,描摹出山水韵致就够了。天真,更多是指不受限,摆脱固有样式,揭示内在品性。
《层云叠嶂》构图比较复杂,画中有五个部分。三道山峦加上两条江河,让空间显得更加深远。为了让空间衔接更加紧凑,他采用了藏与露进行对比。前景遮挡住部分中景,原本是构图大忌。由于他在中景处构建了“三段式”山水,并没有产生局促感。如果只看中景,依然是一幅构图完整的画作。
他在构图上“做加法”,是一种创新。近代山水画家搞创作,很难摆脱摹古的痕迹。有人模仿正统画法,有人模仿野逸画风,长久模仿很容易失去个性。山水画的基础是笔墨,笔墨具有规范性与传承性。根基不能动,于是他想在构图上做出变化。
如果变化一下山水画的内容主题将会怎样呢?创作包含无限种可能,不断尝试才有机会找到自己的风格。诸健秋画过一幅《瓜棚闲话》,充满生活情趣。画山水离不开生活,但画中的生活,更多是一种情趣。受隐逸山水、书斋山水的影响,他在画面中表现出享受生活未必是大富大贵,也可以是安贫乐道。简陋的家居环境,不影响追求圣贤大道。安于山居,坚持信仰。
诸健秋的画中充满诗意美,他画过一幅《云壑松风》。画中浮云涌动,流水潺潺,远山隐藏在主峰之后,朦胧梦幻。主峰山巅用淡色渲染,墨点皴表现山石肌理,山中枫树进一步确定山体阴阳关系。画中看到了山色,听到了水声,感受到风儿吹过。
可以把《云壑松风》和《南山松云》对比欣赏。两幅画都出现了重要的点景元素,松树和烟云。区别在于,《云壑松风》着重表现山水中的动感美,《南山松云》着重表现静美。动与静,离不开光影。传统国画技法中,没有光影,但是有阴阳。画中云烟、古树、山石皴染,都要遵循阴阳的规律。
有了阴阳,就有了明暗,也就能看出山水在朝夕下的变化。云烟阅明晦,松石也可以阅明晦。再加上比兴的手法,让作品成立。《南山松云》中有个细节,山中庭院有鹤鸟悠闲散步。人与鹤鸟生活在同一空间,画中的静谧跃然纸上。
诸健秋笔下的山水画,烟云很美。他用留白的手法,从构思起稿的时候,就预留了烟云的位置。传统画法,烟云常出现在山腰处,旨在表现山势挺拔插入云霄。这样画,有时候会影响空间感。《云抹山峡》,烟云弥散在山谷中,形成清雅之气让画面有了明丽清新的韵味。空间一下就有了具象的表达方式。
有技法,有想法,诸健秋的画中还有诗意。诗歌在表现形式上有要求,在内容上没有要求。山水画在内容上有要求,在表现形式上反而更加自由。无论有没有要求,抒情感怀的目的一致。诸健秋的山水画让人感到亲切,让人想到游山玩水的经历,这就是诗意呈现的效果。
作为近代画家,或多或少会接受到西方绘画。诸健秋的构图,写实性更强。同时他保留了吴门画派对诗书画的重视,在作品中表现出传统美。这一风格,让他的作品雅俗共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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