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浪袭来,又到了夏天。渴望一丝清凉,人们喜欢走入山中,站在水边。这样的景色如何画,古人有好办法。清代画家黎简有一幅《夏山欲雨》传世,画中弥散着阵阵凉意,让人神清气爽。画家在画纸上构建了互不遮挡的三个空间,随着欣赏者的视线上移,得以全部展现。
画中最精彩的部分是远景,山色苍润,烟岚弥散,飞瀑流泉。山石用披麻皴画法,模拟山脉错落交织的样子。山中多石梁,避免山石分布走向过于单一。瀑布、流水、浮云,打破了牛毛皴带来的细密压迫感觉,贯通画面气韵。仿佛有一阵凉风从远处深山袭来,吹过水面,吹到人们的心坎里。遗憾的是远景刻画过于精细,让人不禁产生疑问,他这么画会不会用力过猛?
画四季山水,可以从色彩入手,可以从环境特点入手,可以从画中人的状态入手。黎简选择了一个最难的角度,他想画出文人感受夏日清凉的心境。看了《夏山欲雨》可以想象一个情境,夏日午后,先有风儿,再有乌云,而后是倾盆而至的大雨。这就是黎简想要描绘的画面。他那么认真地描绘远山,旨在点明风雨欲来之势。
他不是用力过猛,他在尝试笔墨运用的更多可能。黎简想要画出夏日中的微凉,画出文人在夏日中的闲适自在。一切画境皆心境,捕捉自然环境的微妙变化,释放内心的浪漫情怀。画面下方有位文人,执杖站立在桥头,他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前行,是否要迎接风雨的到来。
感受风雨到来的凉意,还是任由大雨浇在头顶。两种选择都被黎简画在作品里,从中可品出画家的心思。如果有好友为伴,只需享受清凉,不用担心风雨袭来。如果独自上路,就要做好坦然面对一切变化的准备。在一个夏日的午后,黎简用画中景,传递他的人生观、价值观。
画中密林成荫,只是一个“标签”。黎简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到描绘草木上,他希望用一种讲道理的方式,赋予作品更多的文化内涵。山水画的气韵、意境,说到底是让人体会理解画家的思想。思想与文化的交流碰撞,也是一种特殊的虚实结合。
他以清凉为主题构建整幅作品,以理性思考为脉络,让山水画变成了一段旋律。松风一例拂烦暑,操出冰弦不藉桐。风声、水声、还有画中人的心声,都有一种从容优雅的调性。如此纯净的自然景色,哪怕有风雨袭来又能怎样。
书卷气、士夫气,蕴藏在夏日山水间,蕴藏在细密的线条里,蕴藏在画中的节奏韵律里。
也许有人会问,他为什么不画一个大太阳啊?这样画多省事,多点题,多接地气啊!正因为他没有画大太阳,所以画中有了传统文人情趣。这种情趣,说破了就不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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