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树是山水画的基本功,古人将画山水的技法拆解为树法、石法、云法、水法,让人可以快速入门,画出好看的作品。画树的难度很大,需要笔墨配合,轻重缓急与干湿浓淡搭配合理,才能看得舒服。看一幅山水画的好坏,可以从笔墨入手,而观察画中的树木,基本上可以看出画家的功底深浅了。
这两幅画是明末画家蓝瑛的仿古册页,分别学习宋代画家李成和元代画家曹云西的技法特征创作而成。李成画的树叫寒林老树,人们用“气象萧疏,烟林清旷”赞美李成的画风。萧疏,不仅有枝叶稀疏的意思,还包含自由无拘束的隐藏含义。清旷,不仅是用墨清朗明洁,还有彰显心志的意思。
从局部图可以看出,蓝瑛重现了前辈的技法特征,在情感表达上也取得了成功。用笔是力量饱满的,用墨是层次分明的。画树木粗大主干的时候,皴染并用,结合簇点,画出树皮的斑驳褶皱。画树木细枝的时候,落笔准,行笔快,收笔轻。整根枝条具有向上的态势,蕴藏无限生机。
画一组树,要画出树林的气势,空间层次处理显得尤为重要。古人发明了烟林远丘的画法,布景由近及远一望无际,产生类似镜头推向远方的感觉。画家通过用笔轻重,用墨浓淡,用色深浅,可以画出这种味道。惜墨如金,只在树干的节疤处略加皴擦,强化立体感、肌理感。
蓝瑛模仿了两位名家画风,仿李成突出荒寒,仿曹云西突出工整。两幅画对比看,《仿曹云西山水》更具装饰性美感。几组古树散落在溪畔,空间上形成延续感。近处有三棵树,分别用三种画树叶方法,针形叶、点簇叶、枯枝无叶。他用概括的手法,赋予作品想象空间,让观赏者有了看一片树林的感觉。
蓝瑛临仿元代画家的时候,在平凡加入变化姿态。如果宋代画树的方法是严谨,那么元代画树的方法是强调个性,展现不同面貌。画中有三四组古树,每一组的描绘的方法都不尽相同,整体上达到了渐远渐晦的效果。
欣赏一幅画,要知道重点在哪里。《仿曹云西山水》的重点,是那棵松树。树形完整高大挺拔。在传统作品,古树代表了内心的情愫。一棵树是孤独,两棵树是友谊,三棵树是人从众。这些表意、象征的手法,被画家运用得十分熟练。
蓝瑛借势而为,画中充满了柔情暖意。明明是秋景山水,显得清净怡人。这是写生带来的魅力,从画面构图看,这幅画更加完整。
有人觉得临仿古人作品是一种偷懒的方法,此言大谬。临仿是一种有效的学习方法,从笔墨入手,了解画家的审美,沟通画家的情思,才能彻底掌握。就像蓝瑛在临仿过程中,很好地区分了李成和曹云西的绘画风格。同样是寒林坡石溪流,呈现的韵味不尽相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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