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楼梦第十二回回目是“王熙凤毒设相思局”,在这一回中,王熙凤为治服贾瑞先后两次对其毒害,最终引发了贾瑞的死亡。
对于贾瑞之死,王熙凤的确负有责任,但凤姐之毒并无谋害之心。她两次设局是呈递进关系的,第一次令贾瑞扑了个空,无非就是叫贾瑞醒悟,但怎奈贾瑞深陷意淫之中无法自拔,不知悔改,于是才有了凤姐的第二次设局。
即便是第二次设局,凤姐也没有对贾瑞有致命性的行为,仍旧是戏虐性的报复性行为。可见,贾瑞之死,凤姐只是一个导火索,并不能成为贾瑞之死的根本原因。
那么贾瑞到底是因何而死的呢?实际上从贾瑞与凤姐相遇,到凤姐设局戏弄贾瑞,再到贾瑞毙命,中间相隔至少三四个月,这个罪过当然不能全记在凤姐头上,更何况,贾瑞一而再,再而三地对凤姐进行性骚扰,凤姐回击也是正当防卫。
那么,究竟谁才是害死贾瑞的真凶呢?实际造成贾瑞之死另有原因,说来令人心酸。
01 贾瑞:强势教育的牺牲品
小说中交代,贾瑞父母双亡,由祖父贾代儒教养,二十来岁的人,还未娶亲。这样的家庭背景本身就透露出贾瑞不同于常人的一面。
像他这样的年纪,早该成家立业,为人夫为人父了,但贾瑞却是一无所有,在祖父严格的教养下,平时连娱乐消遣的时间都没有。
平日里稍有不慎,贾代儒就会对他进行严厉的处罚。在这种强势教育的方式下成长起来的贾瑞,表面看上去规矩,实则性格上有缺陷,叛逆性也更强。
比如面对贾蓉、贾蔷的敲诈勒索,他不敢有半点反抗,默默接受了一切,事后还整天提心吊胆,害怕见到他们,更害怕事情被披露。从中我们也不难发现他性格懦弱、自卑,胆小怕事的一面。
再如,他明明知道祖父对他管教严格,但为得到凤姐,不惜一而再,再而三地冲破贾代儒所设的重重屏障,冒着打板子、不给饭吃、罚跪读书和补课的风险,他也要跑去与凤姐“私会”。可见,贾瑞身上的叛逆性之强。
如果说,性格决定命运,那么贾瑞的悲剧结局,至少一半是由他的性格决定的,而对他性格产生重要影响的就是他的成长过程,因此,可以说,贾代儒是致其死亡的间接因素。
02 贾瑞为何敢调戏王熙凤,却又不能悔改?
食、色,性也,一句话说尽人的本质,而对于这两样,贾瑞都无法得到满足。
小说中有写到贾宝玉与秦可卿在太虚幻境的夫妻之实,也写到贾宝玉从太虚幻境出来后,与花袭人的一段云雨之情。
此时的贾宝玉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当青春期悠然而至时,通过一虚一实的个人经历,他完成了人生当中对性的认知与体验,从而避免了如贾府其他男性一般的皮肤淫滥。
相比之下,贾瑞就没那么好运了,在他身边没有成群的丫鬟,他也没有一份正经工作,二十多岁了,只能在贾府的私塾里跟着祖父混口饭吃,更要命的是,书读得也没什么成果,要不也不至于二十多岁还在混学堂。
所以,从经济上来说,贾瑞是极度穷困的,之后又添了债务,可谓雪上加霜,在他的心理上形成极重的负担,恐惧感时刻萦绕心头。
英国哲学家罗素说,性是一种自然的人类需要,就像食物和饮料一样。当然,人类没有性也能活下去,而没有食物和饮料就不能活,但是从心理学的观点来看,性欲正同食欲是一样的。愈是节制,欲望就愈高;反过来,欲望满足了,它就会暂时消解。而当性欲急切时,它会把一切都从人类精神范围之内排挤出去。
贾瑞穷困,但他也一样有所需求,这是人的本能。正如上述罗素所言,愈是节制,欲望愈高,反之,则可暂时消解。
贾瑞的情况却是十分急切的,王熙凤不过是恰好出现在他的世界中,从而勾起了他的欲望。
所以,凤姐所有的身份与性格,什么叔嫂关系、贾府内管家,性格泼辣,有手段等信息,在贾瑞的眼中都被抹去了,只剩下她就是一个美女这一最重要的信息。
因此,贾瑞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不仅敢不断地追求王熙凤,而且还冒着被惩罚的风险与凤姐“私会”,这一切都是由人的本性决定的,也是无法悔改的。
03 贾瑞的死亡真相
贾瑞之死,小说里说得很清楚,在他病入膏肓之时,跛足道人送给他一面镜子,上写“风月宝鉴”,正照为凤姐,反照则是骷髅,贾瑞选择了正照,先后数次入风月宝鉴与凤姐云雨,最后精尽人亡。
从表面上看,似乎是凤姐导致了贾瑞的死亡,但实质上除了上述所提到的两个因素,还有一个根本性原因,就是贾瑞的身份与地位。
对于贾瑞骚扰凤姐一事,读者也会认为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,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,正是由于他们之间悬殊的身份与地位造成的。
王熙凤出自四大家族的王家, “东海缺少白玉床,龙王来请金陵王”,不仅家资雄厚,凤姐曾说“把我们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,够你们过一辈子的”,言语之中充满对王家的炫耀,而且作为金陵四大家族之一,世代官宦,官场也是根基深厚。这些都成为王熙凤在贾府上位的资本,也培育了她争强好胜的性格。
再看贾瑞,父母早亡,二十来岁了,婚事仍无人主张,祖孙俩就靠着贾府私塾的那点工资过活。祖父贾代儒为什么要逼着他做功课,实际是对他寄予厚望的,希望他能通过自身的努力为自己赢得前程,争个一官半职,也算是混出了头。
贾瑞与王熙凤在身份地位上有着天壤之别,所以,在凤姐眼里,贾瑞如同草芥,不值一提,凤姐先后两次戏弄他,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由此可以总结,贾瑞卑微的身份与地位才是导致他命运悲剧的根本原因。
综上所述,贾瑞之死,看似与凤姐关系重大,但实质上背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,贾代儒不恰当的教育方式是一方面,他的身份地位更是造成他悲剧人生的致命因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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