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坛奇女杜拉斯：不羁灵魂，若非作家愿为红尘女

20世纪，法国文坛出现了一个奇葩女作家。

在媒体面前，她口无遮拦地评价男女之事，甚至公然宣称：

如果我不是一个作家，我会是个妓女。

她露骨地评论男女之情，直言不讳地说：

夫妻之间最真实的东西是背叛；

任何一对夫妻，哪怕是最美满的夫妻，都不可能在爱情中相互激励；

在通奸中，女人因害怕和偷偷摸摸而兴奋，男人则从中看到一个更能激起情欲的目标。

她还更直接地说：

不存在什么要勾引欲望的事。欲望就在于把它引发出来的人身上，除非根本就不存在，否则只要看那么一眼，它就会出现，要么是它根本不存在。它是性的直接媒介，要么就什么也不是。

她写自己，也毫不避讳：

我的确做了爱了，不仅做了，深入骨髓地感受了，还写了下来，只有被写下来的那一刻它才真的结束了。

因此，有人骂杜拉斯“总是描写淫妇的世界”。

她不仅写得大胆，她活得更大胆，她婚内出轨，还公然将情人介绍给丈夫认识，还劝他们要好好相处。

她一辈子都在追寻爱情，追寻刺激，她爱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人，而是爱情本身。

所以她大声宣布：

“爱之于我，不是肌肤之亲，不是一蔬一饭，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，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。”

如果用世俗的道德观念去评价杜拉斯，那么，她过着一种非道德的人生，一辈子，肆意妄为，我行我素，从无顾忌。

但她活过了精彩的一生。

01

《情人》是杜拉斯最重要的作品。

晚年的她，回忆起自己青春年少时的往事，那时，她15岁，有一个中国情人。

年迈的她，情人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个，可这段往事，却无可替代地在她的记忆里永存。

于是，她写了《情人》一书。

这本书出版后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。

这是杜拉斯的自传体小说，也是一本尺度很大的小说。

描写男女之情，她这样写：

肌肤有一种五彩缤纷的温馨。

他一面哭一面做着那事，开始上痛苦的，痛苦过后，转入沉迷，她为之一变，渐渐被紧紧吸住，慢慢地被抓紧，被引向快乐之境，沉浸在快乐之中。

大海是无形的，无可比拟的，简单极了。

写得很美，很有诗意。

《情人》出版后，被无数人喜欢，著名作家王小波，就是杜拉斯的《情人》的忠实粉丝。

面对《情人》，王小波感叹说：

读到《情人》，我知道了小说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文字境界。

还说：

《情人》使我深感冒犯，我总觉得，这样的好作品应该是我写出来的。

《情人》写的是一段禁忌之恋，一个15岁的白人女孩，爱上了一个有钱的中国少爷。

她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时光，他满足了她的欲望，给了她好的物质生活，还给了她温柔的爱：

他给我洗澡，冲浴，擦拭身体，给我冲水，他又是爱又是赞叹，他给我施脂敷粉，他给我穿衣，他爱我，赞美我。

后来，他迫于父母之命，回家结婚，而她，依旧用自己漫长的一生，去寻找爱。

这段爱情，只是她后来在周旋于爱和欲望之间的一个开始。

02

1914年4月4日，杜拉斯出生在一个充满不安的世界里。

她的父亲，是法国的教师，后来响应国家号召，来到殖民地当老师，搞事业，成了殖民地学校的校长。

到殖民地当校长后，他认识了教师玛丽。

彼时，他丧妻，她丧夫，一个是鳏夫，一个是寡妇，两人组建了新的家庭。

杜拉斯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，她有两个哥哥，大哥哥皮埃尔，小哥哥保罗。

杜拉斯的童年，充满不幸。

在她六个月的时候，母亲生了一场严重的病，同时患了关节炎、疟疾和肾病，心脏也不是很好。

殖民地的医疗十分落后，母亲不得不抛下刚出生几个月的女儿，独自回法国本土治疗。

等她好了，回到殖民地的家里，却发现丈夫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。

为了给父亲治病，年幼的杜拉斯，随着家人四处漂泊。

杜拉斯7岁的时候，父亲因病去世，杜拉斯的生活，陷入了一种更深的阴暗。

母亲孤身一人，养着三个孩子，靠教书所得的收入，勉强度日。

可她想发财，于是便拿出全部的积蓄，还借了钱，买了一块地，想靠耕种发家致富。

可是买了才发现，这块地根本没法耕种，每年有一大半的时间，都被淹没在太平洋的海水里。

她不死心，修坝筑堤，想阻挡太平洋的海水，但终究没有成功。

她向当地部门奔走控告，终究是叫天天不应，叫地地不灵。

人到中年，两次丧夫，而今又破产欠债，母亲的性格变得扭曲、偏执、暴戾、经常歇斯底里，阴晴不定。

她在外面受了气，没处发，回家之后，就拿小女儿当出气筒，又打又骂。

所以，语言暴力和行动暴力，对杜拉斯来说，都是家常便饭。

好的童年，能治愈一生，不好的童年，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。

一个“变态”的家庭里，最容易养出“变态”的孩子。

03

没有爱，被家暴的童年，是杜拉斯永远的痛。

杜拉斯这样描写：

母亲站起身，以全身的力气用拳头打女儿。

她一边打，一边说起了堤坝、银行、她的疾病、房顶、地籍管理局、她的衰老、疲惫和死亡，这情况持续了两个小时。

她站起来扑向女儿，然后倒在椅子上，累得发呆，平静下来，然后又站起身，再次扑向女儿。

母亲对小女儿又打又骂，可是对大儿子，却极度偏爱，任他胡作非为。

他不学无术，好赌成性，还是个瘾君子。

更可怕的是，仗着母亲的宠爱，他飞扬跋扈，经常对弟弟妹妹拳脚相加，还侵犯过杜拉斯。

可母亲对此，不管不问。

这样的母亲，这样的家庭，让杜拉斯没有安全感，没有感受到爱。

多年后，她感叹：

这个家庭就是一块顽石，凝结得又厚又硬，不可接近。我们没有一天不你杀我我杀你的，天天都在杀人。

幸好，人会长大。

会自己拿起自己的命运，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。

杜拉斯渴望长大，渴望钱，渴望爱。

她渴望安全感。

终于，她在这样让人恶心、害怕的环境里，长到了15岁，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女孩。

她性格古怪，不被老师喜欢，有一次，她甚至将课本扔在老师脸上，遭到严厉的处罚。

15岁的杜拉斯，美，真的很美，胸部虽然还没有绽放，但依旧动人，虽然没钱打扮自己，经常穿着破旧的一幅，但她的眼睛，清澈，灵动，忧郁。

也正是从15岁开始，她传奇的一生，就已经拉开帷幕。

04

15岁的杜拉斯，成了寄宿学校的一名中学生，每个星期，乘坐汽车和轮船回家。

她在轮船上，看天上的云，舒了又卷，远处的风景，在眼波中流转。

少女的心事，写作的梦想，一点点开始明媚。

有一天，她在轮船上，白皮肤的年轻姑娘，长得又那么好看，她就是全场的焦点。

一个男人，鼓足勇气，开始跟她搭讪。

他问：

多大了？

她说：

16岁。

这个男人，瘦小，风度翩翩，但不是杜拉斯喜欢的类型。

可是他一看就很有钱，身上穿着精致的西服，手里拿着高级的香烟，还有一辆自己的轿车。

他说刚从巴黎回来，住在这里的一栋大房子里。

临别的时候，男人提出，送她去学校。

她答应了。

在车上，男人手缓缓伸向她的两腿之间，她没有反抗。

从此，她就有了一个中国情人。

但她知道，她爱他的钱，胜过爱他的人。

他带她去高档饭店，带她去各种娱乐场所，开车接送她，还给她钱。

她并不拒绝他，她的身体也不拒绝他。

起初，男人没有碰她，尽管他们之间充满欲望。

他说爱她，她回：

我宁可让你不要爱我，即便是爱我，我也希望你像和其他女人习惯做的那样做起来。

很明显，她在鼓励他，让他拿走她的身体。

他说他是孤独的。

杜拉斯说自己也是。

他们在房间里做爱，直到晚年，杜拉斯依旧清楚地记得那些细节。

他问他：

是不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？

她没有否认，她的确想要他的钱。

这段关系，从一开始，就不平等，从一开始，就不正常。

可是，这个世界，正常是少见的，不正常是常见的。

05

杜拉斯有一个情人，还是一个中国人。

流言蜚语开始漫天传播，人们对她指指点点，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，也很快就传到母亲的耳朵里。

母亲得知后，觉得这是奇耻大辱，她的女儿，竟然会跟一个中国人在一起。

这该死的种族歧视，这该死的种族优越感。

愤怒的母亲，暴打了她一顿，骂她是娼妇、妓女。

她的大哥，在一旁幸灾乐祸，添油加醋，而她那胆怯懦弱的小哥哥，只能在一旁不停地哀求。

母亲将她死死抓住，关到屋里，拳打，扇耳光。

把她的衣服剥光：

俯在我身上又是闻又是嗅，嗅我的内衣，说闻到中国男人的香水气味，进一步还查看内衣上有没有可疑的污迹，她尖声号叫，叫得全城都可以听到，说她的女儿是一个（婊）子，她要把她赶出去，看着她死，没有人肯娶她，丧尽廉耻，比一条母狗还不如。

她告诉母亲，她是为了他的钱。

那时候，母亲很需要钱，因此，在把女儿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，她并没有阻止女儿继续做别人的情人，只是告诉她：

要注意分寸。

这位可怕的母亲，利用女儿的身体，去挣这个中国人的钱，让女儿像妓女一样，去出卖身体。

何等可笑。

他们高傲地看着他，瞧不起他，却喝着最贵的酒，点着最贵的菜，因为，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冤家。

何等无耻。

在饭桌上，她的中国情人，卑微地找着各种话题，想缓解自己的尴尬，可是越说越尴尬。

晚上，他粗暴地占有她，她没有哭，而是问他：

我刚才的表现值多少钱？在妓院，你需要付多少钱？

他问：

你想要多少钱？

她报了一个数字，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。

时间长了，她心里也渐渐多了一些爱意，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孤独，而他对她，至少还是充满爱的。

可是，他离开了。

家里早就给他安排好了婚事，他不能反抗。

他的英雄气概，那就是我；他的奴性，那就是他父亲的金钱。

很多年后，他告诉她：

“我认识你，永远记得你。那时候，你还很年轻，人人都说你美……对我来说，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，那时你是年轻的女人，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，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。”

06

15岁那年的那场不伦之恋，是一场救赎，也是一个深渊。

她成了学校的笑话，人人都孤立她，看不起她。

她选择离开，在一个新的地方，重新开始。

母亲泼冷水说：

“你以为事情过去了？在殖民地你根本不能结婚，你知道不知道？”

杜拉斯回：

“我愿意的时候，管他什么地方，我都可以结婚”。

就这样，杜拉斯去巴黎上大学，一开始，她学数学，想当一名数学老师，这是母亲的愿望。

但很快，她就意识到，自己根本就不喜欢数学。

她放弃了数学，转学法律。

在学校，她依旧特立独行，思想前卫，个性狂野，让她成了学院的女神，无数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。

这样的性格，让她不缺情人。

每一段感情，都没有维持很久，她说：

我总是欺骗和我生活在一起的男人，我总是离开，这一点救了我。

我是不忠实的女人，虽然不总是不忠实，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如此，也就是说我喜欢这样。

我爱的是爱情，我喜欢这样。

她喜欢写作，并且立志要当一个作家。

但当作家是一个漫长的旅途，可爱情，却是眼前的欢乐。

她恋爱，劈腿，20岁时因怀孕做了人流。

她上演着一场疯狂的三角恋，两个男人都曾因为她而做出自杀的疯狂举动。

她一边和拉格罗莱谈恋爱，拉格罗莱爱得死去活来。

可是，她觉得拉格罗莱性格忧郁，转身就爱上了拉格罗莱的朋友罗贝尔。

罗贝尔也爱上了活泼美丽的杜拉斯，但朋友妻，不可欺，罗贝尔痛苦得想自杀。

最终，还是杜拉斯比较大胆，她抛弃男友拉格罗莱，跟罗贝尔在一起。

罗贝尔出身优渥，父亲是副省长，母亲来自意大利望族。

1939年，杜拉斯给在部队服役的罗贝尔发了一封电报：

要嫁给你。回巴黎。停下。玛格丽特。

这年9月，两人举行了简单的婚礼，证婚人，就是杜拉斯当时的情人。

真是强悍的人生，从来都不需要解释。

07

婚后没多久，杜拉斯就辞去了工作，一心搞文学和爱情。

她全心全意投入创作，终于完成了第一本小说。

她将手稿寄给出版社，却石沉大海，没有回复。

丈夫读了之后，评价说：

文体不统一，叙事安排松散。

她想当作家，可是有人告诉她：

“您白费功夫，您根本成不了作家。”

杜拉斯并不灰心，而是继续修改作品，修改完成后，她再次将作品寄给出版社。

这一次，出版社回复说：

作者很有才华，但小说没有达到出版要求，手法稚嫩。

她投了许多出版社，全都遭到拒绝。

在这个过程中，丈夫罗贝尔始终陪伴着她，为了让她获得信心，他甚至提前和出版社的人打招呼，让他们肯定杜拉斯的写作天赋。

修改一直在继续，但直到两年后，小说才得以出版，就是《厚颜无耻的人》。

而她的丈夫，一直默默地支持她。

按说，有这样的丈夫，她应该收敛了，可杜拉斯并没有收敛，而是不断地寻找情人。

见到迪奥尼斯，她一见钟情，喜欢上了他。

更奇葩的是，她还大大方方地将情人介绍给丈夫认识，劝两人好好相处。

这事儿，能好好相处吗？

后来，杜拉斯怀孕了，怀的是迪奥尼斯的孩子，她离开了丈夫罗贝尔，和迪奥尼斯生活在一起。

然而，人以群分，物以类聚，迪奥尼斯也是一个多情浪子，他总是不缺少情人，即便和杜拉斯在一起，也没有离开他那些情人。

这让杜拉斯痛苦不堪，她呻吟着：“我快要死了，孤独得像只狗。”

在生活上，杜拉斯不断更换情人，直到66岁，她的最后一位情人扬的出现。

那时候，她已经老了。

可她的心，还是15岁的样子。

08

杜拉斯说：

“活着而不写东西，这怎么可能呢？​”

写作，是她的另一种激情。

1943年，《厚颜无耻的人》出版，她终于成了一个作家。

她不断写，从未停过。

《抵挡太平洋的堤坝》出版后，杜拉斯获得了很多赞赏，她成名了。

她把这本书寄给母亲，母亲读后说：

简直是淫秽作品，根本不值得一读。

母亲的不理解，让杜拉斯有些难过，她一直想要得到母亲的认可，就像她一直想要爱。

此后，杜拉斯进入了创作的高峰期，几乎每年，她都能出版一本小说。

此时的杜拉斯，终于成了一个知名作家。

她不断地写，随着《广岛之恋》和《长别离》大获成功，杜拉斯的名字，越来越响亮。

她也不停地爱，她总是会有新的情人，她也不介意将新情人介绍给老情人认识。

在她的生命里，离不开四样东西：

写作，爱情（男人），香烟，酒精。

她喝酒，抽烟，熬夜，做爱。

有个情人在和她做爱的时候，引发心脏病，死在床上。

这让杜拉斯痛苦不已，她用酒精麻醉自己，她说：

我从来不是为了酩酊大醉而喝的，我是为了逃避这个世界，让自己变得无可触碰。

对自己的作品，她不满足，觉得自己最好的作品还没写出来。

对于爱情，她年纪渐渐大了，也有些力不从心，但她依旧爱着，疯狂地爱着。

她像一个孤独的逃难者，每次都拼尽全力逃进爱情。

然而，要不了多久，孤独重新袭来，她只能继续逃亡。

有人说：

杜拉斯的心似乎是个黑洞，无论用多少性，多少爱，多少男性情人都无法填满。

她沉迷于酒精，可是酗酒让她身体出了问题，医生检查后说是肝硬化。

从那以后，她戒掉了酒精。

她除了写小说，还给专栏写作，她什么都写，

天气、旅客、太阳浴、工地、女教练、三明治的价格、鲨鱼、瘦弱的男孩，以及伊朗和阿富汗的战争等。

她写自己的生活，人家说，自恋狂。

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，她只想找到一种内心的自由。

09

1975年，杜拉斯在参加一场讨论会。

讨论会结束后，一个叫扬的年轻人，拿着杜拉斯的书来要签名。

扬还表示，要给杜拉斯写信。

作为知名作家，杜拉斯经常遇见这样的情况，她觉得，这也只是一个普通书迷而已，但她还是给了扬一个地址。

从那以后，扬经常给杜拉斯写信，但杜拉斯从来不回复。

然而，扬并没有放弃，五年了，他一直在坚持。

五年后，杜拉斯受邀去参加一场讨论会，讨论会结束，杜拉斯准备离开时，扬来到了她的身边。

两人再次相见，杜拉斯的心里，也产生了一些期待，她给扬回信。

然而，这一次回信，却没有收到回复，杜拉斯失望了，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老旧的破布娃娃，再也引不起男人的任何欲望。

扬没有回信，却直接给杜拉斯打来电话，说要见她。

一开始，杜拉斯是拒绝的，但在扬的努力下，杜拉斯感动了，于是，她有了最后一个情人。

此时的杜拉斯，已经66岁，而她的年轻情人，才27岁。

带着对杜拉斯的崇拜，扬一直陪在杜拉斯身边，杜拉斯脾气不好，扬如同出气筒，但他始终陪着她。

但杜拉斯的专横跋扈，也让扬很难受。

然而，他从未逃走。

在杜拉斯重病的时候，扬给她洗澡，给她洗头发，喂她吃饭，还细心地记录她每次大便的颜色。

在她大小便失禁后，帮她洗睡衣和床单。

他们就是一对传奇的情侣，不顾世俗年龄之差，也不管身份地位，爱得无所顾忌。

因为扬，杜拉斯的写作热情，一直没有断过。

有一天，她翻到几张少女时期的照片，少女时期的那段恋情，在她的脑海里变得清晰。

她将之写下来，就是《情人》。

仅仅三个月，她就完成了这部作品，出版社的人看了稿子，亲自上门拜访杜拉斯，说这是一本真正的书。

小说出版后，被抢购一空，随后更是出现了一波又一波的抢购狂潮，出版社不断加印，甚至不得不采取限购措施。

随后，杜拉斯凭借这本书，获得了法国文学最高奖项——龚古尔奖。

荣誉来了，但颁奖的时候，杜拉斯没去现场，她和情人扬呆在一起，就像平时一样。

在《情人》里，她说：

我自以为我在写作，但事实上我从来就不曾写过；我以为在爱，但我从来也不曾爱过，我什么也没有做，不过是站在那紧闭的门前等待罢了。

1995年2月，杜拉斯出版了她最后一本书，名叫《一切结束》。

她在书里说：

我还在。

我得走了。

我不知道把自己放在哪里。

1996年3月3日，杜拉斯离开了这个世界，临终之前，他明确地说：

“我非常爱我的母亲，我母亲从未爱过我，我热爱她，情人就是她……”

也许，她这一辈最想得到的，就是母亲的爱和认可。

在对扬说了一句：

我爱您，再见。

这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句话，说完，她就永远离开了。

她走了，这个世界依旧留着她的传奇，她的爱恨，她的自由和大胆。

你可以不喜欢她的放肆，可以不认同的人生观，但你永远不能否认，她就这样活过。

因为她留下的书，就是她活过的证明。

10

关于写作和人生，杜拉斯说：

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些什么。关于我的一生，我的愤怒，还有疯狂奔向欢娱的这肉体，我什么也没有说，关于这个黑暗之中，被藏起来的词。我就是耻辱，最大的沉默。我什么也没有说。我什么也不表达。本质上什么也没有说。一切就在那里，尚无名称，未经损毁。

生命处处都充满裂痕，我们一直在寻找一些东西，企图能修补这些裂痕。

然而很多时候，你会发现，所有的寻找都是徒劳。

杜拉斯拼命抓住写作和爱情，她拼命的抓，不顾世俗的标准，不管世俗的道德，一头扎进去，才不管别人怎么看，道德绑架不了她，世俗困不住她。

在生命的最后，不知道她能否瞥见那缓缓弥合的裂缝散发出来的光？那光让她充满写作的欲望和冲动。

记得伍尔夫有句话说：

写下来，痛苦就过去了。

我想，大多数写作的人，都是感到了生命本身的痛苦，可他们却从这痛苦里，瞥见了生命的本质。

我们讨厌痛苦，但我们也该有直面痛苦的勇气，应该从痛苦里看到一种恩赐。

然而，那终究不是大多数人能够领受的。